甘莹莹:我希望保持“沉浸式”的创作生活
1990年生于广西,2013年大学毕业后去英国留学,拿到英国创意艺术大学艺术摄影硕士学位后回国,于2016年落脚上海,现工作生活于上海朱家角镇,从事独立摄影艺术的创作以及撰稿、策展等工作。
独木桥,2016
冰冻的心,2018
蒲公英,2018
树下小屋,2018
座椅,2018
门,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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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一名年轻的艺术家,甘莹莹的创作积累却很丰富,且各个系列作品的内容跨度也比较大。从留学期间对于身份的思考,注重关注身份、身体与环境的关系,到2018年在终南山艺术驻留期间开始的行为艺术作品,从《迷失方向》到《被遗忘的栖居》,从《游园惊梦》到《躯》,她的创作并不定性,时而从理性回归到感性,却是越来越勇于直面自己的切身经历和感受。在与本报记者李晶晶的对话中,她不仅有着艺术家所必备的一种表达和释放的强烈欲望,也有着做艺术家的一种绝决态度和鲜明立场。
李晶晶:我们初见时应该是你刚回国不久,在上海落了脚。请先介绍一下你的摄影经历和留学情况吧。
甘莹莹:我可以说是一个半道出家的摄影师,从小没有接触过相机,一直到大学本科学新闻的时候,有一门新闻摄影课,很感兴趣就买了一台数码相机去拍摄。当时的授课老师也就是我的摄影启蒙老师看到了我的热情,给了我很大鼓励,并建议我出国系统地学习摄影。2013年大学毕业后我到西藏做援藏志愿者,在那边生活工作的同时拍摄了喜马拉雅山山沟里的夏尔巴人,并通过这组作品申请到了英国创意艺术大学的摄影研究生。
在英国的学习是非常辛苦的,因为我当时是跨专业,而且几乎没有任何艺术基础。我基本没有太多时间出去旅游,一直在不断地与功课和论文奋斗,希望能够赶上那些基础很好、英语又是母语的同学。也因为我的留学经历,感受到了一种基于文化冲击、生活剧变而产生的“孤岛”感受,最终拍摄了我的毕业作品《迷失方向》,它是一组半纪实半虚构的关于亚洲留学生在外的环境人物肖像。毕业回国后,我从事过商业摄影还有其他行业维持生计,发现依旧无法割舍创作的热情。2017年,我继续回到创作的道路上,参加了一些艺术驻留项目,也认识了很多优秀的摄影师、艺术家,一直到现在,我都在全职做艺术摄影师。
李晶晶:艺术摄影学习对你最大的影响是什么?是什么坚定了你今后从事摄影的决心?
甘莹莹:对我来说,系统的艺术学习让我从根本上去理解事物的发生规律,理解一个创作从无到有的过程,它给了我很大信心,让我了解和掌握自己身上的创作能力。我认为每个人都有这个能力,只是需要拨开很多障碍去看到它和培养它,在艺术学校学习的经验让我不再惧怕这些障碍。摄影或者说艺术的创作给我带来了内心的满足感,它拓宽了我的视界,让我看待世界的目光更加立体和充盈,也更加丰富了我的精神世界,这是其他媒介所无法取代的。把这种世界展现给他人看,是我的愿望,也是我今后从事摄影的决心。
李晶晶:很多创作者都是由自身、由周遭出发,把影像作为表达质疑、提出问题、佐证思考,为寻找自我、情绪释放提供的一个安放处和出口。以你自己这几年的创作回看,有一个什么样的创作脉络和路径?
甘莹莹:刚接触摄影时,我还处在传统纪实阶段,把影像当成一个记录手段,它是我的眼睛。后来系统学习了艺术和摄影之后,我开始将它作为一种表达方式,它成为了我的画笔和嘴巴。在这一两年中,我接触了佛教,开始意识到二元化的界限并企图去打破它。我认为学院派过于理性和逻辑,所以开始更多地关注自己的感性和情绪,因此目前来说,影像开始变成我的内心,它会随着我的荷尔蒙跳动。当我感知到自身的情绪变化,我不再试图去观察它、挖掘它和研究它,而是跳过这些理性,通过一种冲动将它创作出来。我相信共振,这个波动会与同一个频率的人互相找到彼此。
李晶晶:虽然很年轻,但你这四五年的创作积累也蛮丰富的。同时,你又身兼策展人、撰稿人等几种身份,转换之间可以自洽共存吗?这种多视角、多方位的体验带给你的又是什么?
甘莹莹:对我来说,摄影师、策展人和撰稿人的身份都是融会贯通的,本质上来说,都是创作,只不过摄影的媒介是图片,策展的媒介是展览,撰稿的媒介是文字。我从小就喜欢写作,所以撰稿对我来说是一个水到渠成的事情,而策展是伴随着我在摄影和艺术领域中的探索逐渐自学和摸索出来的,不断地参加展览,遇见不同的策展人去学习。同时因为不是策展专业出身,我没有刻意给自己过多限制,全凭自己的感觉来。但策展要求的能力可能更为全面,除了要跟自己的作品打交道,还需要借助团队的力量去实现,要和艺术家、供应商、展览空间、活动主办方等打交道,需要很强的沟通能力。对我来说最大的难度就是精力,有时候展览很多,在创作上的精力就会相对少一些,所以我从2019年开始就将自己的重点又移回到艺术作品的创作上。不同的角色让我学会从不同的角度看待事情,也让我接触到更多的人,包括采访其他艺术家,与他们合作,帮助我对艺术行业加深了解。专心创作是好的,但是适当的交流以后再回到自己的创作领域,会让我视角更广阔,而不是常常待在自己的一隅天地里闭门造车。
李晶晶:所以,我们高兴地看到你的个展《向着身体的解放》正在上海M50睿品影像展出。它与你之前的系列创作有何不同,为何会有这种转变?
甘莹莹:从2018年参加女性艺术驻留项目以来,我开始关注女性这一领域,但并没有刻意针对这个领域的某个主体进行创作。这两年,我也接触了大量女性摄影师,期间国内外发生了一些针对女性的暴力事件。这些事件不断堆积在我心里,再加上自己身上发生的一些事情,让我不断反思女性被压迫的某种境况。渴望自由,就必须从身体上首先解放自己,凭着一股冲动和直觉,而非理性研究,我做了这一组作品。它虽然在视觉上与之前的创作风格非常不一样,但是延续了我对于身份和环境的关注。我希望通过这组作品能给人带来一种释放和力量。
李晶晶:去年你搬离了上海主城区到水乡朱家角生活,城市生活似乎比较远离你与自然衔接和呼应的渴望,但又自有其吸引人也令人无法抗拒的发展优势。对于自己的未来、对于摄影上的追求,你有何规划与期待?
甘莹莹:对我自己来说,能够在一直创作的同时,好好地活下来就足够幸运。产生作品本身就是一种幸福,所以在远离城市的朱家角,我可以更关注生活,与喧闹保持一定距离,让我能够更清醒地看待周遭发生的事情,也让我有可以和自己对话的空间。我希望自己能够一直保持这种“沉浸式”的创作生活,一直能够关心周围的人和世界,保持赤诚而不浮躁的心,继续不畏阻碍,打破各种界限地去创作。
文章刊发于《中国摄影报》·2020年·第29期·2版
摄影:甘莹莹
采写:李晶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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